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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忘了我一早说过的了吗?从你一入司徒家族大门,便是我司徒峙的孩儿。从前之事,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。你这样沉不住气,整日把报仇挂在嘴边,能成什么大事?”
“我只想知道仇人的名字,他们为何要杀我全家?求义父告诉孩儿吧!”
司徒峙脸颊微一抽搐,旋即背转过身,漠然道:“这茶性苦涩,没有咱们苏杭的回味甘甜。我看你也不怎么喜欢,先下去歇着吧。”
司徒峙的背影坚硬如磐石。凌郁沉默片刻,施一礼缓缓退了出来。
凌郁心口堵得慌,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地喘不上气。她飞快地穿过花园,穿过连廊,让风挟着新鲜的气灌进喉咙里来,在她的胸膛里穿梭回荡。凌郁眼中射出匕首般的寒光,里面隐匿着深深的怨尤。每一次她问起仇人,司徒峙都转过身去,对她的苦苦哀求置之不理。她对他渴求的父爱愈多,痛苦便把怨恨扎得愈深。渴望和怨尤如两根纠缠在一起的藤萝,盘根错节,一寸一寸地生长,填满了她整座心房。
返回谧庐,凌郁伏在桌案上,把脸深埋进厚厚一叠宣纸之中。那夹着墨香、略显粗糙的宣纸裹住脸颊,仿佛父亲宽大手掌的轻轻抚摩。她起身研墨,拿起司徒峙所赐的狼毫笔习字,一遍遍临写苏轼的《寒食帖》。当年东坡被贬黄州,穷愁潦倒,君恩断绝。整篇字行笔跌宕起伏,参差错落,于笔端肆意倾诉满怀抱负却郁郁不得志之情。凌郁少女情怀,如何明了苏轼满腔悲凉。她只是深深沉浸于这篇书法之中。每写一字,便把内心的渴望与怨尤融入笔势行走间,将它们埋藏得更深更深。
心不静时当习字,这亦是自幼得司徒峙亲授。凌郁素知司徒峙身边虽有美妾如云,闲暇时最爱的却仍是闭门于书斋内研习书法。她时常见到义父习字,那只握笔悬腕的手永远沉稳,从未有丝毫颤抖。凌郁多么想透过纸背,探求义父的真心。
傍晚时分徐晖来找她,见她仍自埋首习字,便道:“你自个儿闷在这里做什么?骆英直问你怎地没去呢。她与阿天和好了,还亲手给他敷了药。”
凌郁不答话。徐晖瞧出她眼底深藏的胆怯,柔声说:“海潮儿,去看看骆英吧!她很挂念你。”
凌郁往后缩了缩:“我……我不想见她。”
“你还记着那件事?骆英她永远都不会知道,永远没人知道。”
“没有永远的事。”凌郁小声嗫嚅道。
“那你就躲起来,一辈子不去林红馆、不见骆英了?”
凌郁不作声,过良久开口却问:“你说,骆英会喜欢高天吗?”
徐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黄昏里骆英悲伤的脸庞,她满面的泪水模糊了他视线。他说不出话来。
可是凌郁执意追问:“你说她会喜欢高天吗?”
徐晖瞥了一眼她苍白的面颊:“我瞧着骆英对阿天也并非全无情义。你没见他俩在一起有多欢喜热闹!”
凌郁心底隐约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。高天是多么磊落的人,好像正午时分一片白亮亮的天光,谁说骆英就一定会拒绝这光亮呢?假若有一天,骆英终于能够忘掉司徒烈,就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……假若他真地不曾存在过……